撤銷贈與行為等|
系爭協議書|
系爭財產|
主文
- 事實及理由
- 一、
本件上訴人主張
- 上訴人與訴外人林O億原為夫妻關係，被上訴人乙OO、丙OO係上訴人與林O億之長子及次子，上訴人與林O億於民國108年9月2日協議離婚，並簽訂離婚協議書（下稱系爭協議書），約定原O記在上訴人名下之如附表編號4之「陽O汽車材料行」（下稱系爭商O）自簽訂系爭協議書起3日內移轉至被上訴人乙OO、丙OO名下，另原O記於上訴人名下如附表編號1至3所示之土地及建物（下稱系爭不動產），則需逐年無條件贈與被上訴人
- 上訴人已依系爭協議書約定將系爭商O移轉登記予被上訴人丙OO，並於108年9月20日依約將系爭不動產以贈與為原因，分別辦理移轉如附表編號1至3所示之應有部分登記予被上訴人
- 詎被上訴人及林O億竟逕行更換系爭商O及家中門鎖，致上訴人不得而入，被上訴人之行為恐已涉強制罪嫌
- 另被上訴人乙OO於109年2月20日恐嚇上訴人之胞妹吳O頡，又誹謗吳O頡是詐騙集團，為刑法第305條、第310條之故意侵害行為
- 被上訴人登記取得如附表所示之財產（下稱系爭財產），係基於上訴人贈與而來，被上訴人既對上訴人之胞妹吳O頡有故意侵害行為，上訴人自得依民法第408條、第416條規定撤銷贈與
- 又上訴人已於108年11月18日寄發存證信函向被上訴人撤銷系爭財產之贈與，並於本件訴訟中表達撤銷贈與之意思，上訴人依同法第419條之規定，自得請求被上訴人將已登記取得之系爭財產返還上訴人等情
- 爰依民法第419條之規定，求為命被上訴人乙OO、丙OO應將系爭不動產已移轉之應有部分及系爭商O所有權移轉登記與上訴人（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，上訴人聲明不服，提起上訴）
- 並上訴聲明：
- ㈠原判決廢棄
- ㈡被上訴人乙OO與丙OO應分別將其所有如附表所示之土地、建物、商O之所有權移轉登記與上訴人
- 二、
被上訴人則以
- 系爭不動產及系爭商O乃上訴人與林O億婚後之財產，而於離婚時作為離婚之條件加以處理，系爭協議書是夫妻離婚時有關財產之處理，當事人為上訴人與林O億，被上訴人並非契約當事人，系爭協議書中約定應O轉系爭財產予被上訴人部分，性質上應屬第三人利益契約，並非兩造間有成立贈與契約
- 又上訴人於108年主動找林O億離婚，林O億要求需將以上訴人名義登記之系爭財產無償移轉登記與被上訴人，且為公平起見，林O億名下之不動產亦移轉登記為被上訴人所有，另為配合每年220萬元之免稅額，故約定逐年辦理移轉登記，雙方之真意係為公平處理離婚所為之無償移轉財產之約定，且依系爭協議書第5條約定，可知此為林O億與上訴人同意之離婚條件
- 系爭協議書本質為上訴人與林O億間就財產約定如何處理，且與身分關係之離婚行為結合，並非單獨之財產處分行為，而被上訴人既已接受系爭財產之移轉登記，依民法第269條第2項之反面解釋，上訴人已不得變更契約或撤銷
- 且被上訴人亦無對上訴人有刑法第325條、第358條、第359條所處罰之故意侵害行為，上訴人依民法第408條、第416條規定主張撤銷贈與，要屬無據等語，資為抗辯
- 並答辯聲明：
- 上訴駁回
- 三、
兩造不爭執事項：
- 四、
本院之判斷：
- ㈠
應由O訴人就其主張兩造間就系爭財產成立贈與契約之合意之事實，負舉證之責任
- 上訴人主張系爭協議書不僅約定離婚之身分上事項，另約定財產上事項
- 系爭財產移轉條款並非林O億與上訴人之剩餘財產分配，而係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間就系爭財產成立贈與契約之合意等節，為被上訴人所否認，並抗辯：
- 上訴人為離婚，與林O億達成應將系爭財產逐年無償移轉予被上訴人之離婚條件，林O億始願意離婚
- 上述離婚條件即為第三人約款而構成補償關係，系爭協議書約定向O三人之被上訴人給付，為第三人利益契約，並非贈與契約等語
- 則依民事訴訟法第277條前段舉證責任分配之法則，應由O訴人就其主張兩造間就系爭財產成立贈與契約之合意之事實，負舉證之責任
- ㈡
此與第三人利益契約之要件顯然不同
- 按解釋意思表示，應探求當事人之真意，不得拘泥於所用之辭句，民法第98條固有明文規定
- 惟探求契約當事人之真意，應通觀契約全文，依誠信原則，從契約之主要目的及經濟價值等作全盤之觀察，若契約文字，有辭句模糊，或文意模稜兩可時，雖不得拘泥於所用之辭句，但解釋之際，並非必須捨辭句而他求，倘契約文字業已表示當事人真意，無須別事探求者，即不能反捨契約文字更為曲解（最高法院86年度台上字第3873號判決意旨參照）
- 次按以契約訂定向O三人為給付者，要約人得請求債務人向O三人為給付，其第三人對於債務人，亦有直接請求給付之權，為民法第269條第1項所明定，此即所謂「第三人利益契約」之規定
- 而贈與契約，依民法第406條之規定，係指當事人約定，一方以自己之財產無償給與他方，他方允受之契約，是贈與契約，須以贈與人有贈與之意思表示，經受贈人允受，雙方意思表示合致為要件，此與第三人利益契約之要件顯然不同
- ㈢
而係基於上訴人與林O億間前揭合意將系爭財產移轉與其2人之小孩即被上訴人所有之債權契約行為
- 經查，依據系爭協議書之內容，可知其係由O訴人與林O億達成合意而簽立之契約，此觀系爭協議書之抬頭立書人明確記載甲方O林O億、女方O甲OO（即上訴人），最後立書人欄之男方、女方，亦分別由林O億、上訴人簽名即明
- 次觀被上訴人係於系爭協議書之證人欄簽名，可見其2人係立於證人之地位，見證上訴人與林O億就系爭協議書內容達成合意並簽訂系爭協議書之事實
- 據此可認，系爭協議書之契約當事人為上訴人與林O億，被上訴人並非系爭協議書之當事人
- 其次，細究系爭協議書約定之內容，已載明：
- 「茲因夫妻個性不合、感情不睦、無法白頭，經雙方協議後，決定兩願離婚，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，並約定『各項條件如左：
- 』」等語，足見上述約定之各項條件，確為上訴人與林O億雙方同意兩願離婚之條件，且經雙方互相意思表示一致而成立甚明
- 參諸前揭各項條件之第1條至第5條分別約定：
- 「一、原O記在女方O下之『陽O汽車材料行』（即系爭商O）從簽定此書起三日內，無條件移轉至長子乙OO及次子丙OO兩位小孩名下
- 二、原O記在女方O下，位於臺南市○區○○○街00號之房屋全部，及坐落之土地（地號：
- ○區○○段000）全部（即附表編號2、3之土地及房屋），需無條件逐年贈與給兩位小孩
- 三、原O記在女方O下坐落○○區○○段之土地，地號000全部（即附表編號1土地），需無條件逐年贈與給兩位小孩
- 四、原O記在男方O下，位於臺南市○○區○○○街0號之房屋全部，及坐落之土地（地號：
- ○○區○○段0000）全部，需無條件逐年贈與給兩位小孩
- 五、雙方在財產贈與過程O不得有轉售、增貸及其他足以影響小孩財產權之行為，若有違者，需無條件賠償另一方新臺幣貳仟萬元整
- 」，並於附註欄特別註記：
- 「不動產之贈與程序從簽立此書當日即刻辦理，且每年皆需辦理，若無處理需賠償對方新臺幣貳仟萬元整
- 」（見兩造不爭執事項㈡）
- 準此可見，被上訴人以贈與為登記原因，無償取得系爭財產之緣由，並非基於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間贈與合意之債權契約行為，而係基於上訴人與林O億間前揭合意將系爭財產移轉與其2人之小孩即被上訴人所有之債權契約行為
- ㈣
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間並無成立贈與契約等語，要屬可信
- 又所謂契約之聯立，係指契約當事人以同一締約行為，結合數個契約，為數内容不同之契約相互間具有結合之關係而言
- 衡諸系爭協議書之文字，業已表明當事人之真意，即由O訴人與林O億以同一締結契約之行為，而達成上開身分事項及財產事項之合意，尚難以其約定之財產事項內容與被上訴人有關，而曲解與上訴人合致該財產事項約定之契約相對人為被上訴人2人
- 且若如上訴人所言，不論其與林O億是否離婚，上訴人均會將系爭財產贈與被上訴人，上訴人逕為贈與即可，實無庸特別將該財產事項記載於與贈與契約無關之離婚契約，並載明各項條件如左
- 由是觀之，上訴人與林O億於協議離婚時，雙方均同意將其名下之上述財產贈與被上訴人，作為兩願離婚之條件，被上訴人並非系爭協議書之當事人，亦無為允受之意思表示，僅係單O基於其父母之第三人約款之約定，而受有財產上之利益
- 是故，上訴人主張系爭協議書之性質，應為上訴人與林O億之離婚契約、上訴人、林O億與被上訴人之贈與契約兩相獨立之聯立契約
- 被上訴人於系爭協議書證人欄簽名，表示其已允受上訴人贈與之系爭財產，兩造間已成立贈與契約云云，並非可採
- 被上訴人抗辯系爭協議書有關財產贈與之約定，係屬第三人利益契約，上訴人將系爭財產移轉登記與被上訴人，係基於其與林O億所簽訂之系爭協議書，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間並無成立贈與契約等語，要屬可信
- ㈤
上訴人以前詞否認第三人約款之補償關係存在云云，難謂可採
- 上訴人雖又主張第三人利益契約由三方關係所組成，債權人與債務人中必有補償關係，而約定使第三人得由該補償關係取得直接給付請求權，被上訴人雖毋庸證明第三人與債權人間之對價關係確實存在，然亦須就補償關係負舉證之責，被上訴人取得移轉登記之權利，並非從第三人利益契約之履行關係而來，系爭協議書之財產上約定與離婚之身分上約定，應屬獨立分別之不同性質契約云云
- 惟查，第三人利益契約關於第三人之債權，係基於第三人利益契約當事人之意思，依該契約發生之法律效果，而直接使第三人取得獨立之權利
- 第三人利益契約當事人間之補償關係，應視其基本行為分別情形而定之，不論基於何種基本行為，只要其與法律強行規定或公序良俗無違，依私法自治及契約自由原則，均應予以尊重
- 衡酌上訴人與林O億於協議離婚時，雙方均同意將其名下之上述財產贈與被上訴人，並作為兩願離婚之條件，經核上訴人與林O億依系爭協議書所合致之第三人約款（第三人利益契約），並無違反法律強行規定或公序良俗之情形，亦非無補償關係存在，上訴人自應受該契約效力之拘束
- 上訴人以前詞否認第三人約款之補償關係存在云云，難謂可採
- ㈥
請求被上訴人將系爭財產返還上訴人，難謂可採
- 另查，兩造因諸O家庭問題糾葛，雖衍生母子（如被上訴人乙OO為查O上訴人之皮包內，有無其父親之金融帳戶及證件資料，而擅自拿取上訴人之皮包）、姨侄（被上訴人乙OO不滿上訴人之胞妹干O其家庭糾紛，恐嚇及誹謗上訴人之胞妹）間之興訟衝突，上訴人甚至放棄繳納系爭不動產貸款，致系爭不動產面臨可能被拍賣之風險，此有臺南地檢署檢察官109年度偵字第42號、109年度偵字第23172號不起訴處分書、臺灣臺南地方法院（下稱臺南地院）110年度簡字第499號刑事簡易判決、臺南地院109年度司拍字第28號民事裁定、109年度司拍字第54號民事裁定及臺南地院民事執行處查封登記函等在卷可稽（見本院卷第183至189、211至215、257至261、267至277頁）
- 惟承上所述，上訴人移轉系爭財產與被上訴人所有，係依其與林O億間簽訂之系爭協議書之約定，履行其贈與財產予被上訴人之義務，並非基於兩造間有何贈與契約之約定而為，應無民法第416條第1項第1款規定之適用
- 因之，上訴人以其與被上訴人所發生之衝突事件（見兩造不爭執事項㈤），及被上訴人乙OO對其胞妹之恐嚇及誹謗行為，已遭法院判處應執行拘役30日，而有刑法處罰之故意侵害行為等為由，主張撤銷系爭財產之贈與云云，即非有據，並不生合法撤銷之效力
- 則上訴人依此援引民法第419條第2項依關於不當得利之規定，請求被上訴人將系爭財產返還上訴人，難謂可採
- ㈦
又上訴人另聲請訊問證人吳O（待證事項
- 系爭商O係由OO投資成立，其將每年所得盈餘贈與上訴人購買不動產）、李O安（待證事項：
- 系爭商O係由O訴人所經營，並非林O億所經營），及聲請調閱上訴人之玉山銀行永康分行貸款資料（待證事項：
- 上訴人係以自己固有財產清償房貸，並以自己名義向銀行貸款周轉，以支應系爭商O之虧損）、第一銀行富強分行貸款資料（待證事項：
- 上訴人係以自己固有財產清償房貸），林O億之京城銀行仁德分行帳戶（待證事項：
- 上訴人每月均匯款5萬元薪水予林O億）部分，因本件綜合上開調查證據之結果，堪認上訴人將系爭財產移轉登記為被上訴人所有，係本於系爭協議書之第三人約款而為之
- 至於上訴人如何取得系爭財產及其資金來源，均與其依約應履行之給付義務內容無關，核無調查之必要，併此敘明
- 五、
為無理由，應駁回其上訴
- 綜上所述，上訴人依民法第416條第1項第1款、第419條、第179條之規定，請求被上訴人分別將系爭不動產及系爭商O移轉登記與上訴人，為無理由，不應准許
- 從而原審所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，並無不合
- 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，求予廢棄改判，為無理由，應駁回其上訴
- 六、
爰不逐一論列，附此敘明
- 本件事證已臻明確，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，經本院斟酌後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，爰不逐一論列，附此敘明
- 七、
判決如主文
- 據上論結，本件上訴為無理由，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、第78條，判決如主文
- 請求
法條
- 一、 事實及理由
- 刑法第305條
- 刑法第310條
- 民法第408條
- 民法第416條
- 民法第419條
- 民法第419條
- 二、 事實及理由
- 系爭協議第5條
- 民法第269條第2項
- 刑法第325條
- 刑法第358條
- 刑法第359條
- 民法第408條
- 民法第416條
- ㈣ 事實及理由 | 兩造不爭執事項
- ㈠ 事實及理由 | 本院之判斷
- ㈡ 事實及理由 | 本院之判斷
- 民法第98條
- 民法第269條第1項
- 民法第406條
- 最高法院86年度台上字第3873號判決意旨參照
- ㈢ 事實及理由 | 本院之判斷
- ㈥ 事實及理由 | 本院之判斷
- 五、 事實及理由 | 本院之判斷
- 民法第416條第1項第1款
- 民法第419條
- 民法第179條
- 七、 事實及理由 | 據上論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