判決書 X 光化

一、均應認其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，予以駁回

按刑事訴訟法第377條規定，上訴於第三審法院，非以判決違背法令為理由，不得為之
是提起第三審上訴，應以原判決違背法令為理由，係屬法定要件
如果上訴理由書狀並未依據卷內訴訟資料，具體指摘原判決不適用何種法則或如何適用不當，或所指摘原判決違法情事，顯與法律規定得為第三審上訴理由之違法情形，不相適合時，均應認其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，予以駁回

二、並無足以影響其判決結果之違背法令情事

原判決綜合全案證據資料，本於事實審法院採證認事之職權，認定上訴人甲OO有如其事實欄所載犯行，因而撤銷第一審關於上訴人部分無罪之判決，就起訴之犯罪事實，變更檢察官所引應適用之法條（刑法第278條第1項使人受重傷罪），改判論處上訴人犯民國108年5月29日修正公布、同年月31日施行（下稱修正前）刑法第277條第1項傷害罪刑，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
已詳敘其憑以認定的理由，且其所為論斷，亦俱有卷存證據資料可資覆按，從形式上觀察，並無足以影響其判決結果之違背法令情事

三、上訴人上訴意旨略以：

㈠有適用證據法則不當之違誤
- 刑事訴訟法雖未明定指認犯罪嫌疑人之程序，然案發後之初O指認，影響案件偵查方向乃至審判心證至為重大，因之除被告或犯罪嫌疑人係社會知名人士、熟識親友、特徵顯著、長期近距離接觸或係現行犯、準現行犯，無誤認之虞，始得採當面、單O之指認外，其餘均應以「真人列隊方式」為之，而不宜單O1人或提供單一甚或老舊相O供指認，更不得有何暗示或誘導，否則其踐行之程序即屬違法，難認符合傳聞法則例外之具有較可信之特別情況
- 證人即告訴人陳O宇之母親侯O華、配偶陳O翠於檢察官訊問指認上訴人時，未採列隊指認，其等對上訴人有先入為主之偏見，不能採信
- 原判決遽採其等有瑕疵之指認，逕認上訴人有傷害犯行，有適用證據法則不當之違誤
㈡有採證違反證據法則及理由不備之違誤
- 告訴人於第一審審理所證其遭上訴人毆打一節，係聽聞其家人所言
- 侯O華於警詢時陳稱，其沒看見上訴人有一起打告訴人
- 陳O翠就告訴人何O遭人打中眼睛一事，所證前後不符，均不能證明上訴人共同毆打告訴人
- 又證人黃O福原在證人即與告訴人發生爭執之吳O龍住處之客廳，係於事發後才到打架現場，並未親眼見到告訴人被毆打成O之經過，其所證看見上訴人、原審共同被告鄭O銘（經原審論處傷害致重傷罪刑確定）毆打告訴人，不能作為上訴人有共同傷害告訴人犯行之證據
- 再者，吳O龍於檢察官訊問時，以及鄭O銘於警詢時，均證稱上訴人係在勸架，並未動手等語
- 原判決逕認上訴人共同毆打告訴人成O，有採證違反證據法則及理由不備之違誤

四、本院查：

㈠並非適法上訴第三審理由
- 被害人或證人對犯罪嫌疑人（或被告）之指認程序如何，刑事訴訟法並無明文規定
- 在被害人或證人未能確知犯罪嫌疑人之真實身分時，為擔保其對犯罪嫌疑人所為指認之真實性，固以「真人列隊指認」或「多人照片指認」等方式為原則，不宜以單O一人或以單一照片等方式指認，更不得有任何暗示、誘導之不正方法
- 惟如被害人或證人明確知悉犯罪嫌疑人之真實身分，且為相O之人，並無發生指認錯誤之虞O，縱未以上述「真人列隊指認」等方式進行指認，亦不能任意指摘為違法
- 卷查，上訴人坦承有在打架現場，其係告訴人鄰居吳O龍女兒之男友，陳O翠前因用水問題與上訴人爭吵，上訴人與告訴人、侯O華、陳O翠（下稱告訴人等3人）相O，告訴人等3人並無指認錯誤之虞，自無真人列隊指認之必要
- 至告訴人等3人指證上訴人共同毆打告訴人而非勸架，是否可採，乃其等供述是否屬實可信之問題，與所採指認方式是否允當並無直接關聯，上訴意旨指稱指認程序違法云云，應屬誤會，並非適法上訴第三審理由
㈡於理由指駁，說明
- 證據的取捨、證據的證明力及事實的認定，都屬事實審法院裁量、判斷之職權
- 如其此項裁量、判斷，並不違反客觀存在的經驗法則或論理法則，即無違法可指，觀諸刑事訴訟法第155條第1項規定甚明
- 且既已於判決內論敘其何以作此判斷的心證理由者，即不得單憑主觀，任意指摘其為違誤，而據為提起第三審上訴的合法理由
- 證據法所謂之佐證法則，所補強者，非以事實之全部為必要，只須因補強證據與供述證據之相互參酌，而足使犯罪事實獲得確信者，即足當之
- 供述證據，每因陳述人之觀察能力、覺受認知、表達能力、記憶，及相O詢問者之提問方式、重點等各種主、客觀因素，而不免先後齟齬或矛盾，審理事實之法院自當依憑調查所得之各項直接、間接、供述和非供述證據，予以綜合判斷、定其取捨
- O諸一般證人（或被害人）係於體驗事實後之一段期間，始接受警、偵訊，嗣再經過相當時日後，才在審判中作證，礙於人之記憶及表達能力，難期證人（或被害人）於警、偵訊時，就其經歷之陳述可以毫無誤差，更難於法院審理時，完全複刻先前證述之內容
- 故證人（或被害人）證述之內容，縱然前後不符或有部分矛盾，事實審法院自可本於經驗法則、論理法則及調查所得的其他各項證據，斟酌其他相關情形，作合理之比較，以定其取捨
- 若其基本事實之陳述與真實性無礙時，仍非不得予以採信，非謂一有不符或矛盾，即認其全部均為不可採信
- 原判決不採上訴人所持其係上O勸架，並無共同傷害告訴人之主觀犯意與客觀行為之辯解，於理由指駁、說明：
- ⒈ 自可作為認定上訴人有傷害告訴人犯行之證據
  - 侯O華及陳O翠於檢察官訊問及第一審審理時，均一致證稱：一開始是鄭O銘徒手把告訴人打到地上，之後上訴人一起把告訴人壓在地上打，核與黃O福於第一審審理時證稱：侯O華進來說幾聲出去後，告訴人、上訴人與鄭O銘在騎樓，講沒多久就打起來，我看到鄭O銘與上訴人用拳頭打告訴人各等語相符
  - 又告訴人於檢察官訊問及第一審審理時證稱：因上訴人在吳O龍住處的騎樓罵我母親，我過去關心，鄭O銘與吳O龍一起出來，鄭O銘質問我想要怎樣，我道歉後要離開，不料鄭O銘就出手一直打我，我護著頭，感覺越來越多手打我等語，可見並非只有鄭O銘單O動手毆打告訴人，足以佐證上述侯O華等人所證情節，尚屬可信
  - 至告訴人等3人及黃O福，就鄭O銘如何打傷告訴人眼部，因當時人多混亂，且告訴人正遭受攻擊，始未臻一致，然就上訴人與鄭O銘共同毆打告訴人身體成O之基本事實，所證並無二致，自可作為認定上訴人有傷害告訴人犯行之證據
- ⒉ 不能據為有利於上訴人認定等旨，稽之
  - 吳O龍於108年8月26日檢察官訊問及109年5月12日第一審審理雖均證稱：因鄭O銘與告訴人纏在一起，叫上訴人來O忙拉開，係黃O嘉（按係黃O福之子）用安全帽砸告訴人云云，與其於108年3月4日警詢時陳稱：我看見鄭O銘與告訴人互相拉扯，黃O嘉拉住告訴人，用手拉開鄭O銘與告訴人，黃O嘉是勸架，沒有持武器傷害告訴人等語不符
  - 參以吳O龍警詢所述距離案發時間較近，記憶較為清晰時，均未提及上訴人勸架，且與侯O華、陳O翠及黃O福所述相符，其於檢察官訊問及第一審審理時所證上訴人僅係勸架云云，不能據為有利於上訴人認定等旨
  - 稽之：
  - ⑴ 原判決據為認定上訴人共同傷害犯行之證據，自有所本
    - 告訴人於第一審審理時證稱：「（除鄭O銘外，有別人打你嗎？）就是我感覺他（指鄭O銘）打我以後，把我壓在地上，我感覺上訴人他有又過來O」、「（這時候你才感覺到有其他人打你？）感覺越來越多隻手跟腳」、「（所以沒有家人或鄰居告訴你有『被安全帽打』？）『沒有』，都是用拳頭，我是『聽我家人這樣講』」，可見告訴人所稱「聽家人講」係指其未遭安全帽攻擊一事，而非聽聞家人轉述其遭毆打之經過
    - 又告訴人因遭鄭O銘毆打，於低頭雙手抱頭防護之際，雖無法正視遭何人毆打，然確感覺有越來越多手腳攻擊之情境，可見下手者不只鄭O銘，告訴人所證遭上訴人毆打，係來O本身之感官而非單純他人轉述，且與陳O翠、侯O華所述均無不合，原判決據為認定上訴人共同傷害犯行之證據，自有所本
  - ⑵ 作為不利於上訴人認定之依據，自屬有據
    - 黃O福於第一審審理時證述：告訴人與侯O華跟吳O龍及上訴人在騎樓談的時後，我在客廳，但沒多久就打起來，一開始我沒看到，後面看到鄭O銘及上訴人用拳頭打告訴人，但不知道毆打的部位等語
    - 可見黃O福雖未目擊鄭O銘一開始出手毆打告訴人之情景，但目睹後續上訴人與鄭O銘一起毆打告訴人之經過，並非於打架結束後才到現場
    - 原判決引用黃O福親自見聞之證詞，作為不利於上訴人認定之依據，自屬有據
  - ⑶ 不影響其於檢察官訊問時所證上訴人一起毆打告訴人之憑信性
    - 侯O華固於警詢時供稱：其當時打電話報案，沒看到上訴人有上O一起毆打告訴人等語
    - 然其於檢察官訊問時證稱：我見到告訴人向O富銘道歉後，鄭O銘用拳頭往告訴人臉上打過去，告訴人有閃躲，但來不及跑，被鄭O銘壓在地上打
    - 裡面不知道是誰先跑出來，也一起把告訴人壓在地上打，我趕快回去打電話報警，再回到現場，還在打，總共打2通電話報警（檢察官〈提示上訴人相O〉問「跟鄭O銘一起打你兒子的是不是這個人？」這個是甲OO
    - 是
    - 是他們兩個），可見侯O華係因曾O開打架現場報警，而警詢及檢察官訊問時提問方式之不同，其警詢時僅敘及因告訴人遭鄭O銘毆打離開現場報警，並未提及其後續返回現場所見，係於檢察官訊問時，始將目睹打架及其報警經過為完整陳述，其警詢不完整之陳述，不影響其於檢察官訊問時所證上訴人一起毆打告訴人之憑信性
  - ⑷ 自非適法之第三審上訴理由
    - 至鄭O銘於警詢時供稱：其為了抽菸問題與告訴人爭執拉扯，屋主吳O龍及上訴人出來勸架拉開，上訴人沒有毆打告訴人等語，與告訴人等3人及黃O福上開所證不符
    - 參之鄭O銘於警詢時否認毆打告訴人，其所陳上訴人僅勸架沒有打告訴人云云，係迴護上訴人之詞，不能據為有利於上訴人之認定
    - 又侯O華、陳O翠關於鄭O銘毆打告訴人眼部以及告訴人之眼部有無受安全帽等物攻擊之證詞，雖略有不一，係因現場混亂及記憶不清等因素所致，且與上訴人共同毆打告訴人成O部分無關，不影響原判決有關上訴人共同傷害告訴人犯行之認定
    - 原判決所為論斷說明，與其所憑卷內事證，並無不合，亦與經驗法則、論理法則無違，自不得任意指為違法
    - 上訴意旨泛指原判決適用證據法則不當、理由不備云云，自非適法之第三審上訴理由

五、上訴人得提起第三審上訴，附此敘明

本件上訴意旨，無非係置原判決所為明O論斷於不顧，或就原判決已說明事項，徒憑己意而為相O評價，或對於事實審法院取捨證據與判斷證據證明力之職權行使，任意指為違法，要與法律規定得為第三審上訴理由之違法情形，不相適合
應認本件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，予以駁回
又上訴人所犯修正前刑法第277條第1項之傷害罪，係刑事訴訟法第376條第1項第1款所定不得上訴第三審之案件，因第二審法院撤銷第一審法院所為無罪之判決，並諭知有罪之判決，依刑事訴訟法第376條第1項但書規定，上訴人得提起第三審上訴，附此敘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