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訴 | 第一審判決
主文
- 原判決撤銷
- 甲OO犯傷害致人重傷罪，處有期徒刑壹年拾月
- 犯罪事實
- 一、
基於傷害之犯意
- 甲OO與王O德因登山認識，二人因故產生衝突，於民國108年10月12日下午2時許，在臺北市信義區象山逸賢亭處，甲OO看見王O德沿著石頭階梯往下行走，甲OO主觀上雖無致王O德重傷害之故意，然對於在階梯處行走之人猛踢，該人因重心失穩，以致沿著階梯摔落，因猛力撞擊質地堅硬石頭階梯，極可能導致重傷害之結果，為一般人客觀上可預見之事，竟因先前衝突而氣憤難平，未能多加思考，而主觀上未能預見及此，基於傷害之犯意，逕自以腳朝王O德背後處猛踢，王O德猝不及防，往下摔落而猛力撞擊石頭階梯，以致受有左O視神經血腫、左O外耳道擦傷、軀幹與四肢多處擦傷等傷害，王O德因摔落撞擊石頭階梯之外力重擊，以致其上開左O視神經血腫傷害，而生疑似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，以致左O視力無光感，屬於無視能狀態，已生毀敗一目視能之重傷害結果
- 嗣因王O德訴警究辦，始查悉上情
- 二、
案經被害人王O德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信義分局報告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乙OO偵查後起訴
- 案經被害人王O德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信義分局報告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乙OO偵查後起訴
- 理 由
- 一、
自均具有證據能力 |供述或非供述證據 自均具有證據能力
- 證據能力部分：按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立法意旨，在於確認當事人對於傳聞證據有處分權，得放棄反對詰問權，同意或擬制同意傳聞證據可作為證據，屬於證據傳聞性之解除行為，如法院認為適當，不論該傳聞證據是否具備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所定情形，均容許作為證據，不以未具備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所定情形為前提
- 此揆諸「若當事人於審判程序表明同意該等傳聞證據可作為證據，基於證據資料愈豐富，愈有助於真實發見之理念，此時，法院自可承認該傳聞證據之證據能力」立法意旨，係採擴大適用之立場
- O不論是否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所定情形，抑當事人之同意，均係傳聞之例外，俱得為證據，僅因我國尚非採澈底之當事人進行主義，故而附加「適當性」之限制而已，可知其適用並不以「不符前四條之規定」為要件（最高法院104年度第3次刑事庭會議決議意旨參照）
- 本判決所引用之供述或非供述證據之證據能力，乙OO、上訴人即被告甲OO及其辯護人於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爭執其證據能力，（見本院卷第67至70、99至100、199至201頁），本院審酌上開證據調查製作時之情況，並無違法不當之情事，認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，揆諸前揭說明，自均具有證據能力
- 二、
然查 |被告辯稱
- 訊據被告矢口否認有傷害致重傷之犯行，辯稱：伊沒有用腳踢告訴人王O德，王O德的傷是自己滑倒，當天是王O德先動手，他全身壓到伊身上，還拉伊的左腳，伊必須要掙脫，所以輕輕推他胸部一下，但他沒有跌倒，他站起來要追伊，結果可能是滑倒摔下去云云
- 然查：
- ㈠
信而有徵，可堪信實
- 王O德於前揭時、地，沿著石頭階梯往下行走，突遭被告以腳朝背後處猛踢，以致往下摔落階梯等情，已據王O德於偵查中結證稱：108年10月12日下午2時我在象山撿垃圾，從逸賢亭下樓梯，遇到被告，被告先踢我往下倒了4、5個階梯等語，於原審審理時結稱：我當時下樓梯突然有人踢我後面，我就往前摔了4、5階，前面都是傷，我爬起來看誰踢我，就是被告等語明確（以上見偵查卷第59頁，原審卷第101頁）
- 而王O德於當日前往醫院治療，診斷出左O視神經血腫、左O外耳道擦傷、軀幹與四肢多處擦傷等傷害，翌日出院後，於同年月14日又前往醫院治療，診斷出疑似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，左O最佳矯正視力為無光感，疑似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，應為外力重擊所致，此時視力無光感，屬於無視能狀態等情，有臺北榮民總醫院診斷證明書、該院110年8月24日函可按（以上見偵查卷第31、33頁，本院卷第171頁）
- 是以王O德所受左O外耳道擦傷、軀幹與四肢多處擦傷等傷害，核與其上開所指，遭被告腳踢背後處，以致猝不及防跌落碰撞石頭階梯，而受有上開多處擦傷之情節相符，又上開診療結果，認為其疑似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應為外力重擊所致，也與其上開所指遭踢倒後往下跌落，因此撞擊石頭階梯所致之外力重擊相當
- 參以被告於本院審理時所述：案發前的10月11日也是下午2時，他跑過來O我大呼小叫，我不知道為何，我問他，他口水就吐到我臉上，我與他無冤無仇沒有任何糾紛，然後他就走了我就到廁所去把口水洗掉等語（見本院卷第102頁）
- 可見被告與王O德前已因故產生衝突而氣憤難平，更有於上開時、地傷害王O德之犯罪動機
- 綜上各情，俱足以佐證王O德上開指訴，信而有徵，可堪信實
- ㈡
辯護人以此否認王O德上開陳述之真實性，並不足取
- 被告雖以前詞否認王O德上開陳述之真實性，然若如被告所述，係王O德上前之際不慎跌落滑倒，按人之本能反應，當會在跌落之際對自身有所防護才是，王O德豈會有如前述身體多處擦傷，甚至會因跌落導致之外力重擊，以致其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
- 是被告此部分之辯解，顯然與客觀實情不符，委無足取
- 被告之辯護人另以王O德無法清楚說明被告之犯案動機，且案發後，王O德還有閒暇弄垃圾下山，並未立即就醫處置其傷勢等為由，否認王O德上開陳述之真實性
- 然告訴人、證人之陳述有部分前後不符，或相互間有所歧異時，究竟何者為可採，法院仍得本其自由心證予以斟酌，非謂一有不符或矛盾，即應O其全部均為不可採信
- O其關於行為動機、手段及結果等之細節方面，告訴人之指陳，難免故予誇大，證人之證言，有時亦有予渲染之可能
- 然其基本事實之陳述，若果與真實性無礙時，則仍非不得予以採信（最高法院74年度台上字第1599號判決要旨參照）
- 依王O德於原審審理時所述，固無法具體陳述被告何以會腳猛踢其背部之犯罪動機，然依被告上開所陳雙方衝突起因，被告也不知為何OO德會突然對其大呼小叫、吐口水，可見引發本件犯罪動機之緣由，雙方均為自己利益之故而有所保留，所以王O德才會在原審時陳稱不知道被告為何O擊之理由等語
- 另王O德遭攻擊後，所受多為擦傷，並非重創，至於其左O為視神經血腫，因王O德左O原即有前部缺血性視神經病變之舊疾，左O視力為0.1，有前揭卷附診斷證明書及該診療醫院109年6月23日函可按（見原審卷㈡第5頁），王O德因此認為遭攻擊後，當下並無大礙，以致未立即就醫，但其後察覺左O視力已無光感，才會於當日其後即前往就醫尋求診療，並無違常情
- 是辯護人所指上開各情，俱與王O德上開所陳遭被告以腳猛踢而跌落階梯碰撞受傷之真實性無涉，更何況王O德此部分之指訴，又有如前述補強事證可以佐證，按上說明，辯護人以此否認王O德上開陳述之真實性，並不足取
- ㈢
被告應就其傷害行為所致之重傷害加重結果，負其刑責 |已達刑法第10條第4項第1款一目視能毀敗之程度
- 以王O德當時是沿著石頭階梯往下行走，對於在階梯處行走之人猛踢，該人因重心失穩而往下摔倒因此會受有傷害，自為被告所明知，參以王O德是跌落數個階梯，身體多處受有擦傷，可見被告腳踢力道之猛，被告主觀上顯然是基於傷害之直接故意甚明
- 而王O德因跌落撞擊石頭階梯所致之外力重擊，以致疑似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，視力無光感，屬於無視能狀態，已達刑法第10條第4項第1款一目視能毀敗之程度
- 按刑法第17條之加重結果犯，係指行為人就其故意實行之基本犯罪行為，於一般客觀情況下，可能預見將發生一定之結果，但行為人因過失而主觀上未預見該結果之發生，乃就行為人主觀上意欲實行之基本犯罪行為，及客觀上可能預見其結果之發生，二者間因有相當因果關係存在，予以加重其刑之法律評價（最高法院95年度台上字第1716號判決要旨參照）
- 本件被告雖與王O德有衝突，但以被告是腳踢王O德背部之傷害行為態樣，主觀上係出於普通傷害犯意而為，並非出於使王O德重傷之意
- 但因王O德當時是沿著階梯處行走，階梯又是以石頭鋪設，質地堅硬，則對於在階梯處行走之人猛踢，該人因重心失穩而往下摔倒，以致沿著階梯猛力碰撞質地堅硬石頭路面，此等行為甚為危險，極可能因此猛力碰撞導致重傷害之結果，當為一般人客觀上可預見之事，但被告竟因先前之衝突為此氣憤難平，未能多加思考，以致主觀上未能預見及此，參以王O德之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，以致視力無光感，屬無視能狀態之重傷害結果，也與跌落階梯猛力碰撞之外力重擊相當，按上說明，被告應就其傷害行為所致之重傷害加重結果，負其刑責
- ㈣
是辯護人以前詞否認重傷害結果與被告傷害行為間之因果關係云云，並無足取
- 辯護人以王O德有左O舊疾，也可能是王O德自身情緒激動等因素，以致引發上開左O病變，而導致左O視力無光感為由，否認該重傷害結果與被告行為間之因果關係
- 然王O德左O雖有前部缺血性視神經病變，於103年5月5日回診，左O視力回復至零點一，其後定期門診追蹤，均保持零點一，108年10月14日門診左O視力才降為無光感，其陳舊性前部缺血性視神經病變，並非導致視力無光感之原因，其視力零點一，此時視力有光感且有視能，但於108年10月14日門診，疑似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，此應為外力重擊所致，非因時間經過之變化，此時視力為無光感，屬於無視能狀態等情，有上開診療醫院之函覆資料可按
- 是依上開函覆結果，可知王O德左O雖有舊疾，但經治療後，已穩定為視力零點一之狀態，仍有視能，之後無光感、無視能之毀敗結果，與其左O舊疾無關，而是肇因於左O外傷性視神經病變，且此係外力重擊所致，即與上開遭被告腳踢後跌落階梯猛力碰撞之外力重擊相當，也與王O德之自身情緒因素無關
- 是辯護人以前詞否認重傷害結果與被告傷害行為間之因果關係云云，並無足取
- ㈤
其上開傷害人之身體因而致重傷罪之犯罪事實已經證明，應依法論科
- 綜上事證，被告前揭否認犯罪之辯解，並不足採，其上開傷害人之身體因而致重傷罪之犯罪事實已經證明，應依法論科
- 三、
爰依刑法第59條之規定酌減其刑
- 核被告上開所為，係犯刑法第277條第2項後段傷害致重傷罪
- 乙OO起訴書認為被告另有揮拳毆擊王O德左O、左O之傷害行為，然被告就此則否認之，參以王O德上開驗傷診斷之結果，多為跌落階梯碰撞導致之擦傷，與揮拳毆擊所致多為挫傷、淤傷等情有別，乙OO此部分所指之事實既仍有可疑之處，應從有利於被告之認定，附此說明
- 本件被告所犯傷害致重傷罪，法定最低本刑為3年有期徒刑，而被告之傷害基本行為，是以腳猛踢之手段，此與持械或揮拳猛力攻擊之態樣有別，且被告行為之結果，是讓王O能原有光感之零點一視能至無光感、無視能之毀敗，此究與讓自始具完全視能之人而生無光感、無視能之毀敗一目程度惡性及犯罪結果法益侵害有別，本院審酌及此，認對被告量處上開法定最低度刑仍屬過苛，而有情輕法重之憾，爰依刑法第59條之規定，酌減其刑
- 四、
量處如主文第2項所示之刑
- 原審據以論罪科刑，固非全屬無見
- 然對在階梯處行走之人猛踢，此等跌落猛力碰撞質地階梯之行為危險性甚高，極可能產生重傷害之結果，為一般人客觀上可預見，而王O德也確實因此跌落猛力撞擊階梯，受有上開左O視能毀敗之重傷害結果，按上說明，被告自應負傷害致重傷罪責，原審認為被告對此重傷害結果客觀上無從預見，僅論以普通傷害罪，認事用法自有不當
- 是乙OO上訴意旨指謫及此，為有理由，原判決應予撤銷改判，至被告上訴仍執前詞否認犯罪，則無理由
- 爰審酌被告僅因細故之犯罪動機，以腳猛踢王O德背部導致其跌落猛力撞擊階梯之行為手段，王O德所受上開傷害之結果，以及被告始終不認為自己犯罪、未與王O德和解之犯罪後態度，兼衡被告於原審審理時自述國中肄業、無業之家庭經濟狀況等一切情狀，量處如主文第2項所示之刑
- 據上論斷
- ，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、第364條、第299條第1項前段，判決如主文
- 本案經乙OO羅嘉薇提起公訴，乙OO陳國安提起上訴，乙OO沈念祖到庭執行職務
- 罪名法條
- 中華民國刑法,第277條
- 三、核被告上開所為，係犯刑法第277條第2項後段傷害致重傷罪
法條
- 一、 理由 | 證據能力
- 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
- 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
- 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
- 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
- 最高法院104年度第3次刑事庭會議決議意旨參照
- ㈡ 理由
- ㈢ 理由
- 刑法第10條第4項第1款
- 刑法第17條
- 最高法院95年度台上字第1716號判決要旨參照
- 三、 理由 | 論罪
- 據上論斷 據上論斷
- 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
- 刑事訴訟法第364條
- 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