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訴 | 判決
主文
- 甲OO幫助犯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洗錢罪，處有期徒刑參月，併科罰金新臺幣壹萬元，罰金如易服勞役，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
- 附表二所示之洗錢標的，沒收之
- 犯罪事實
- 甲OO可預見將金融機構帳戶之提款卡及密碼，任意交予他人使用，可能成為詐欺取財之犯罪工具，並用以掩飾、隱匿不法所得去向，竟仍基於幫助洗錢、幫助詐欺取財之不確定故意，於民國108年10月5日前之某時，在臺灣某不詳地點，將其申請之第一商業銀行鹿港分行帳戶（帳號：000-00000000000號）、台中商業銀行帳戶（帳號：000-000000000000號）之提款卡、存摺、密碼（下稱系爭帳戶），提供給真實姓名不詳之詐欺集團成員使用
- 嗣該詐騙集團成員，於取得上開提領工具後，竟基於詐欺取財、洗錢之犯意聯絡，分別於附表一所示之時間，以所示之方式，對所示之人施用詐術，所示之人因而陷於錯誤後，再依指示，將受騙款項匯入所示之帳戶內，隨即遭不詳之詐欺集團車手陸續提領（詳如附表一所示），因而成功掩飾、隱匿詐欺不法所得之去向
- 理 由
- 一、
被告辯稱
- 被告甲OO矢口否認有何幫助洗錢、幫助詐欺之犯行，辯稱：系爭帳戶的存摺、提款卡，是在108年6月間，因為搬家時遺失，我並沒有提供給其他人使用，直到帳戶被警示後，我才知道遺失，然後才報警處理等語
- 二、
本案爭點：
- ㈠
至為明確，可以認定
- 系爭帳戶為被告所申O，且附表一所示之被害人，遭所示之詐術行騙，因而受騙上當，將錢匯入所示之帳戶內，且遭詐欺集團車手密集提領等節，為被告所不爭執，並經上開被害人於警詢證述明確，且有第一商業銀行鹿港分行109年7月1日一鹿港字第00165號函及所檢附之開戶資料、交易明細、台中商業銀行總行109年7月10日中業執字第1090020576號函及所檢附之開戶資料、交易明細在卷可參，至為明確，可以認定
- ㈡
系爭帳戶確實由詐欺集團成員管O使用
- ㈢
恰巧淪為人頭帳戶
- 因此，本案的爭點在於：被告是否將系爭帳戶之存摺、提款卡（含密碼），交給詐欺集團使用，抑或遺失，恰巧淪為人頭帳戶
- 三、
經查：
- ㈠
詐欺集團斷不可能會使用該帳戶作為人頭帳戶使用
- 被告於本院審理時，未加思索，就可以直接背出系爭帳戶之密碼（8個數字，為了保護被告，不在此透露密碼），其表示，此為隨機亂想、好記的數字，且並未將之寫在存摺或提款卡之上，對此，本院認為使用金融卡領取帳戶內之款項，須操作自動提款機輸入正確之密碼，始能順利提領，而晶片金融卡密碼之設定要求6碼以上，各個號碼可以設定數字0至9，合計100萬個組合，在此龐大數字組合中，直接、隨機、毫無錯誤猜中密碼極為困難，根本難以想像，且銀行為免發生此類狀況，輸入密碼錯誤亦設有固定之次數，若錯誤太多，自動櫃員機將直接沒入金融卡，此為眾所周知之事，況且，詐欺集團為了避免詐欺所得無法領出，勢必會使用「安全」、「已在掌控之中」的帳戶，因為，如果詐欺集團使用他人不慎丟棄、遺失之金融卡，將時時處於該帳戶被申報掛失止付之風險中，而密碼連續輸入錯誤，亦將無法提領，詐欺集團「辛O」詐得之金錢，可能會化為烏O，詐欺集團自無承擔此一之風險之必要
- 因此，若非被告自己將系爭帳戶之提領工具（含密碼），提供給陌生人，進而由詐欺集團管O，詐欺集團斷不可能會使用該帳戶作為人頭帳戶使用
- ㈡
且持往香港進行提領的可能性甚低
- 根據系爭帳戶之交易明細、第一商業銀行鹿港分行109年8月19日一鹿港字第00215號函、台中商業銀行總行109年8月25日中業執字第1090025704號函所示（見本院卷第187頁至第189頁、第191頁至第197頁），本案詐騙集團是在香港（九龍、尖沙嘴等區），持金融卡跨境提款，提領地點並非臺灣，被告遺失系爭帳戶之提領工具是在「臺南市」，恰巧被拾得，且持往香港進行提領的可能性甚低
- ㈢
亦受騙將部分款項匯入其他人頭帳戶內，本院整理如下
- 附表一編號1、5所示之被害人廖O珮、蕭O慧，亦受騙將部分款項匯入其他人頭帳戶內（可見人頭帳戶提供者、被害人之警詢筆錄），本院整理如下：
- ⒈
被害人廖O珮：
- 人頭帳戶之申O人/提供人交付帳戶之原因交付地點孫子皓出售牟利桃園市
- ⒉
被害人蕭O慧
- 人頭帳戶之申O人/提供人交付帳戶之原因交付地點黃立傑申O貸款高雄市王澤菱（提供其女兒之帳戶）出售牟利新竹市王沛汝出租牟利彰化縣由此可見，前述人頭帳戶是被詐欺集團收購，或以貸款之名義取得，而被告遺失的地點在「臺南市」，與前述人頭帳戶提供者交付之地點，毫無任何地緣關係，同一收簿詐欺集團，在不同地點，「恰巧拾獲」可以自由使用的帳戶之可能性甚低，於此，亦難認被告辯解為真
- ㈣
幫助詐欺之不確定故意甚明
- 依據上開說明，已可認定被告將系爭帳戶之存摺、金融卡（含密碼），交給詐欺集團使用，對此，本院認為，金融存款帳戶係作為存戶個人財產保管之用，與存戶之存摺、提款卡（含密碼）相O合，其專屬性、私密性甚高，除非本人或與本人具密切之關係者，難認有何正當理由可自由流通使用，而一般人亦均應有妥為保管帳戶重要提領工具，以防止被他人冒用之認識，縱有特殊情況偶有將存摺、印O章、提款卡及密碼交付他人之需，亦將瞭解其用途後再行提供使用，此為日常生活經驗與事理，甚且，現今臺灣社會，詐騙者蒐購人頭帳戶，持以作為詐欺取財犯罪所得掩飾、洗錢之用，常有所聞，政府、媒體、金融機構也一再宣導莫將帳戶提領工具交給陌生人
- 因此，將帳戶交付予非親非故之人，受讓人可能持以從事詐欺犯罪，已屬人盡皆知之事，被告為滿30歲之成年人，且曾於99年間，出售金融機構帳戶給詐欺集團使用，經本院以幫助詐欺取財罪，判處有期徒刑2月，緩刑2年確定（該案於99年12月9日宣判，見本院卷第25頁至第30頁之判決書），可見被告已有相當充足之社會生活經驗，當無不知之理，雖然並無證據證明被告「明知」所交付之對象為詐欺集團成員，但依據前述說明，其應可預見其帳戶可能遭詐欺集團使用，成為人頭帳戶，而一旦將系爭帳戶之提領工具交給陌生人使用，被告將暫時失去任何管O能力，任由他人使用，被告已知此一行為的風險性極高，卻又貿然將之提供給陌生人使用，且又無任何防止詐欺及洗錢結果發生的舉動，其主觀上，已經容O該不法結果之發生，已有幫助洗錢、幫助詐欺之不確定故意甚明
- ㈤
無法適用刑法第19條之規定
- 被告雖然為輕度智能障礙，且領有身心障礙證明（見本院卷第341頁至第350頁之彰化縣政府110年8月23日府社身福字第1100297014號函及所檢附之鑑定表，至於本院卷第43頁之彰化縣政府109年6月29日府社身福字第1090219253號函表示，被告為中度智能障礙，與前述函文及所檢附之鑑定表不合，應屬誤載，在此指明），本院曾多次囑託彰化基督教醫療財團法人彰化基督教醫院進行鑑定，但被告都未依約到醫院，導致未能完成鑑定，被告於本院審理時，明確表達拒絕鑑定之立場，本院認為，被告已有前述出售金融機構帳戶經判處罪刑確定之前科，其於本院審理時，亦表示其知悉不可以輕易提供帳戶給他人、應O要好好保管，可見被告對於金融機構帳戶提領工具之一般保管經驗與相O應的法律規範，已有非常清楚的認知，另依本院直接審理所見，被告於審理時，雖然反應較慢，但並無答非所問、妄想或虛談等情形，據此，卷內證據資料無法證明被告於本案行為時，因輕度智能障礙之心智缺陷，致不能辨識其行為違法，或欠缺依其辨識而行為之能力，或有顯著減低等情形，無法適用刑法第19條之規定
- ㈥
從而，本案事證明確，應依法論科。
- 四、
論罪科刑：
- ㈠
及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 |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幫助洗錢罪
- 核被告所為，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、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幫助洗錢罪，及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、第339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
- ㈡
不生引用刑事訴訟法第300條變更起訴法條之問題） |被告所為係犯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洗錢罪
- 檢察官雖然認為，被告所為係犯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洗錢罪嫌，但本案並無證據證明被告與詐欺集團成員有何正犯之犯意聯絡，被告亦未參與洗錢之構成要件行為，依據卷內所存事證，僅可認被告所為係犯「幫助」洗錢罪
- 因此，檢察官就洗錢罪部分，認被告係洗錢罪之正犯，尚有未合，在此指明（正犯與幫助犯因未涉及罪名變更，不生引用刑事訴訟法第300條變更起訴法條之問題）
- ㈢
應從一重論以幫助洗錢罪
- 被告基於單一幫助犯意，同時提供系爭帳戶之存摺、提款卡（含密碼）供詐欺集團使用，為行為單O，其以一行為，造成附表一所示被害人之財產法益受到侵害，為想像競合犯，應從一重論以幫助洗錢罪
- ㈣
減輕其刑，併依法遞減之 |均應依刑法第30條第2項之規定減輕其刑
- 被告所為上開幫助洗錢、詐欺犯行，均應依刑法第30條第2項之規定，減輕其刑（想像競合犯本質為數罪，自應就各罪之加重、減輕事由予以詳列），且其於本院審理時自白上開洗錢犯行，應依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之規定，就幫助洗錢罪部分，減輕其刑，併依法遞減之
- ㈤
且諭知罰金如易服勞役之折算標準
- 爰審酌被告之前已有出售金融機構帳戶，經判處罪刑確定之前科，竟又隨意交付系爭帳戶之提領工具給他人使用，此舉，除讓詐欺集團可以用來行騙外，亦掩飾詐欺犯罪所得，增加被害人尋求救濟之困難，形成金流斷點，使詐欺犯罪者得以順利取得詐欺所得之財物，而本案被害人受騙匯款、洗錢之金額不少，整體犯罪情節非輕，另考量被告於犯罪後否認犯行，此為憲法訴訟權之行使，本院不應O單以此作為加重量刑的理由，但與其餘相類似、坦承全部犯行的被告相較，自應在量刑予以評價，如此方符平等原則，又斟酌被告尚未與被害人和解，賠償任何損失，難認被告於犯罪後積極彌補損害，而被告目前未婚、國中畢業之教育程度、並非中低收入戶（見本院卷第23頁之個人戶籍資料、本院卷第43頁之彰化縣政府109年6月29日府社身福字第1090219253號函），被害人廖O珮表示不願意原諒被告，尚未和解，因生病，需要錢就醫，希望被告賠償等詞之意見（見本院卷第41頁之意見調查表），被害人蕭O均表示不願意原諒被告，尚未和解，並未獲得賠償等語之意見（見本院卷第39頁之意見調查表），另考量被告於本院審理表示：我沒有小孩，目前與奶奶在外租屋同住，父、母親都O過世，我之前從事塑膠射出，現在則剛在清潔隊工作，每月要負擔房租、給奶奶生活費，沒有負債與貸款等語之家庭生活與經濟狀況，被告又有前述智能狀況等一切情狀，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，且諭知罰金如易服勞役之折算標準
- 五、
關於洗錢標的沒收：
- ㈠
犯洗錢防制法第14條之罪
- 犯洗錢防制法第14條之罪，其所移轉、變更、掩飾、隱匿、收受、取得、持有、使用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，沒收之，同法第18條第1項前段定有明O
- 此一新增條文，擴大沒收的範圍，除了犯罪工具、犯罪所得的沒收外，亦兼及「被洗的錢」，以符合國際規範（可參考立法理由：修正第1項如下：㈠FATF40項建議之第4項建議：各國應立法允許沒收洗錢犯罪行為人洗錢行為標的之財產）
- ㈡
但刑法第11條規定 |但關於被害人優先（刑法第38條之1第5項）
- 但刑法第11條規定：「本法總則於其他法律有刑罰、保安處分或沒收之規定者，亦適用之
- 但其他法律有特別規定者，不在此限」上開洗錢標的沒收的規定，雖然屬於特別法，應O優先於刑法的適用，但關於被害人優先（刑法第38條之1第5項）、過苛條款（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），洗錢防制法沒有特別排除之明O，依據刑法第11條前段之規定，自得加以適用
- ㈢
經查：
- ⒈
自應依洗錢防制法第18條第1項予以沒收
- 如附表二所示之帳戶內，尚有部分款項，未經詐欺集團車手提領，且尚未由實際匯款者領回，目前由銀行列帳保管中（見本院卷第71頁之第一商業銀行鹿港分行函文），應屬本件洗錢之標的，而洗錢防制法第18條第1項並未限於正犯或屬於被告所有，始能諭知沒收，若不依此條予以沒收，反而可能使被告因提供洗錢之工具而得利，畢竟此一款項尚未清算、依法發還給被害人，被告仍有支配該洗錢標的之可能性，且該筆款項仍在銀行保管，若未予以沒收，將產生法律狀態不明之窘境（不能沒收，亦無法發還給被告、被害人），自應依洗錢防制法第18條第1項予以沒收
- ⒉
不予宣告沒收或追徵
- 本案被害人鄭O晴所匯入之款項，尚未遭車手提領即遭圈存，且已經實際合法發還給被害人鄭O晴，依據刑法第38條之1第5項之規定，不予宣告沒收或追徵
- ⒊
不予宣告沒收，追徵
- 本案其餘被害人所匯入、已遭車手提領後之款項，本院考量被告所犯，為幫助洗錢罪、幫助犯詐欺取財罪，並非居於主導犯罪之地位，若宣告沒收洗錢標的，尚屬過苛，爰依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之規定，不予宣告沒收、追徵
- ⒋
爰依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之規定，不予宣告沒收
- 被告所提供之台中商業銀行帳戶內，尚有新臺幣（下同）337元，此應屬詐欺集團車手提領之後的畸零款項，價值低微，一旦予以沒收，所耗費之成O，遠高於上開數額，爰依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之規定，不予宣告沒收
- 六、
據上論斷
- 移送併辦意旨書所載被害人廖O珮受騙匯款之事實，與已經起訴部分，具有事實上同一之關係，本院自得一併審理，在此敘明
- 七，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，判決如主文
- 本案經檢察官余建國提起公訴，檢察官陳詠薇、陳O蓉、吳O偉到庭執行職務
- 罪名法條
- 洗錢防制法,第2條
- 洗錢防制法,第14條
- 刑法,第339條
- 四、論罪科刑： ㈠核被告所為，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、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幫助洗錢罪，及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、第339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
- ㈡檢察官雖然認為，被告所為係犯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洗錢罪嫌，但本案並無證據證明被告與詐欺集團成員有何正犯之犯意聯絡，被告亦未參與洗錢之構成要件行為，依據卷內所存事證，僅可認被告所為係犯「幫助」洗錢罪
- ㈣被告所為上開幫助洗錢、詐欺犯行，均應依刑法第30條第2項之規定，減輕其刑（想像競合犯本質為數罪，自應就各罪之加重、減輕事由予以詳列），且其於本院審理時自白上開洗錢犯行，應依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之規定，就幫助洗錢罪部分，減輕其刑，併依法遞減之
法條
- ㈤ 理由 | 經查
- ㈠ 理由 | 論罪科刑 | 論罪
- 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
- 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
- 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
- 刑法第339條第1項
- ㈡ 理由 | 論罪科刑 | 論罪
- ㈣ 理由 | 論罪科刑
- ㈠ 理由 | 關於洗錢標的沒收
- ㈡ 理由 | 關於洗錢標的沒收
- ⒈ 理由 | 關於洗錢標的沒收 | 經查
- 洗錢防制法第18條第1項
- 洗錢防制法第18條第1項
- ⒉ 理由 | 關於洗錢標的沒收 | 經查
- ⒊ 理由 | 關於洗錢標的沒收 | 經查
- ⒋ 理由 | 關於洗錢標的沒收 | 經查
- 六、 理由 | 據上論斷